第二百零三章 萧定勋狠狠搧了她一耳光
在他身上,好似从不曾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,他甚少对什么事情感到欢喜,也甚少哭闹不快。
萧家曾有人议论说,他和他的父亲有些像,都是性子很寡淡,不易接近的人。
但他的父亲却也有正常的童年时光。
听曾祖父说,父亲在幼时,也是十分淘气顽劣的,若不是打从娘胎里生出来身子就不好,怕是能将萧家老宅翻个天去。
但他却不曾这样过,别的孩子哭闹撒泼缠着父母撒娇时,他常常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房间角落里看着各种各样的绘本书,或者随手涂鸦。
再大一些,那些孩子喜欢的图书他已经不再碰了,他早熟,而又早慧,几乎所有人都说,这孩子聪慧近妖,怕不是富贵长寿的命格。
这世上的一切,仿佛都激不起他的什么兴趣,所以他偶尔的情感外露,就显得格外珍贵。
就连萧定勋都一直无法忘却他第一次喊爸爸时,自己是怎样的激动,以至于夜不能寐。
可如此时这样的肆意大哭,却是整整五年的时光中,都不曾有过的现象。
若此时萧家人看到这样的萧与安,定然会觉得不可思议。
萧与安哭了很久方才停了下来,在余笙怀中哽咽着睡着了。
余笙也缓缓的闭上了眼,那微弱的光芒中,她露出来的一截纤细手臂上,那几个针眼依旧清晰可见,那青色的血管,突兀的浮在她惨白的手臂上,当里面最后一滴血被抽离身体,她就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。
......
余潇潇戴上兜帽,从车上下来,别院安安静静的立在黑夜色,四处无人,只有大门处的灯光,从高处洒落下来。
她轻轻松了一口气,缓步向门内走去。
萧定勋将她赶出花月山房,变相软禁在这一处别院中,不许人随便出入,更不许她离开半步。
但今日她不得已偷偷去找乔景明,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。
好在夜色深浓,萧家此时都在为萧与安的无故失踪忙的焦头烂额,怕是也无人会在意她这边的动向。
佣人开了门,低头退到一边,余潇潇将头上的兜帽去掉,看了一眼灯火全暗的主楼,随口问道:“林妈呢。”
佣人呐呐低声道:“林妈已经睡下了。”
余潇潇眉毛皱了皱,低咒了一句:“这老东西现在是越来越 不像话了。”
佣人将头脸压的更低,灯影暗淡,余潇潇并未看出别院众人的异样,她穿花拂柳,直接走到了小楼前,正要迈步上台阶,却忽然看到了台阶上廊檐下立着的那一道修长身影。
余潇潇大骇,心脏仿佛都骤停了,她下意识的踉跄后退了几步,一点一点睁大了眼:“定,定勋?”
那几乎隐没在黑暗之中的男人,只穿了一身简单的肃杀黑衣,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,缓缓逼近仓皇无措的余潇潇,站定。
余潇潇嘴角都在哆嗦,她强挤出一抹笑,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:“定,定勋,你,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?”
萧定勋望着面前的女人。
说起来,从第一次见到她,到今日她成为萧太太整整五年,这好似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她。
余潇潇根本不敢和他对视,而脸上那僵硬扭曲的笑,也一点一点的消失了,她脊背湿透,双手紧张的攥成了拳,喉头干涩发紧,想要说点什么,却发现自己此时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了......
“这么晚,你去哪了?”
“我,我回娘家了一趟......”
“是么。”萧定勋轻笑了一声,他居高临下望着余潇潇,瞳仁深处,却只是一片深浓的淡漠和冷冽。
如果说他的所有猜想都是真的,那么这五年对于他来说算什么?
将一只蛇蝎留在自己的身边,成为尊贵无双的萧太太,而真正救了他性命的那个女人,却几次三番身处险境,更甚至,差一点点就葬身于火海。
“是......不信你给我妈妈打电话问她......”
余潇潇话音未落,萧定勋忽然抬手,极重的一耳光搧在了她的脸上。
余潇潇猝不及防挨了这样重一巴掌,整个人惨叫一声,站立不稳狼狈摔在了地上,她捂着涨痛的脸,全身筛糠一般抖个不停。
他是不是全都知道了?
他是不是知道了乔景明的存在......
余潇潇像是被人直接扔在了冰冷的海水中,无边无际的绝望,将她整个人吞噬,淹没,可她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。
难道就这样认命吗?
不......
余潇潇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失去萧太太这个尊贵的名头,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,那些平日里捧着她,巴结她,围着她团团转的名媛千金们,会落井下石的嘲讽她,狠狠踩她一脚......
“定勋,你为什么打我?我是你的妻子,就算我做了天大的错事,惹你不高兴,可你看在我为了你差点没了半条命,我这一胳膊的针眼的份上,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......”
余潇潇期期艾艾的哭着,将衣袖卷起来,将自己的手臂递到萧定勋的面前,哭诉道: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,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对,哪怕我为了你把全身的血抽干丢了这条命,你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,可我仍然心甘情愿做这一切......哪怕为你去死,我都愿意啊定勋......”
“十二年前在溪罗村兰溪边救了我的人,根本不是你,对不对?”
余潇潇倏然睁大了眼,却仍强撑着使劲摇头:“定勋......你这是听了什么胡言乱语?怎么会不是我......你肩膀上还有一粒红色的小痣,就是那天晚上我从兰溪里把你救出来时,我亲眼看到的啊......”
“那你告诉我,这个扣子是从哪来的?”
萧定勋忽然伸出手,摊开掌心,他的掌心躺着一枚浅粉色的木制纽扣,正是前几日在溪罗村时,苏笙穿的那件衬衫上,缺失的那一粒扣子。
余潇潇茫然的望着这个扣子,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,她拼命回想阿笙日记里的内容,可她绞尽脑汁想了无数遍,都不曾想起她日记里提起这枚扣子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