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0章

第670章

“呀？”小丫环有一些呆楞。

常如意转了目光看向那小丫环，有一些讥讽的勾起唇角，道：“咋，你也瞧不上这一尺布料？”

“不是，不是......”小丫环心急的辩了一句，至此才反应过来，忙给常如意叩头谢恩。

这匹宫缎，决对是世面上数一数二的布料了，虽上头有个脚印，是适才常如意踢那一脚留下的，可这对小丫环而言，压根不算啥。主儿赏赐给她这样一尺布料，显而易见是极有脸面的一件事儿。

常如意面色忽然又变了：“瞧你这德性，只是一尺布料便感恩戴德成这般子！”

讲着，常如意犹不解恨，又随手把辕车中小几上的瓷杯往小丫环身体上砸去。

可怜小丫环压根不敢动，硬生生的捱了这一下。

得亏瓷杯里头的茶汤是常如意来时她给倒的，现下刚上辕车，里头的茶汤还没有换，并不热，捱了这一下，只是身体上湿了一大片罢了。

小丫环抖抖索索的，不清楚自己哪儿惹恼了常如意，只可以一下又一下的跪在辕车地板上，不住的给常如意叩头。

常如意见这小丫环这般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，凶悍的骂了几句后，再亦是不乐意理那小丫环了。

......

孟氏给关进牢中的第三日，言二太爷至此才敢疏通了牢中的关节，乔装收拾打扮成普通富户太爷的样子，进了牢中。

孟氏这三日来在狱中头实际上过的还算不差，比之起其它的罪犯，至少她自己单独关在一间，饭食虽冰寒又简陋，可好赖还算能果腹。

虽没水可以洗涮，狱中头也阴冷的厉害，可孟氏给关进来时身体上身穿厚厚的袄衫，多少也可以抵御些严寒。

言二太爷摸到孟氏牢房前时，孟氏正蓬头垢面的，眼神呆滞的坐在边角中的一垛有一些湿濡的稻子上发愣。

尽然言二太爷深恨孟氏给祁山郡公府带来那般大的烦忧，不单单是他那一房，连别房的侄女儿，乃至于寄住在府上的外甥女全都遭到了影响......可当言二太爷看着孟氏这般邋遢可怜时，心头还是升起了一丝恻隐之心。

得亏孟氏这牢房算作是偏僻的边角，言二太爷轻轻拍了一下牢门儿，轻声叫道：“孟氏。”

孟氏像是听着啥救命般的声响，骤然抬起了头。

孟氏这一抬首，恰好同言二太爷打了个照面，那副憔悴的样子吓的言二太爷险些往倒退了一步。

言二太爷定了下神。

看着言二太爷，孟氏至此才意识到不是自己听差了，而是切切实实的言二太爷来瞧她了。

孟氏的泪水说来便来，她骤然向前扑，又膝行几步，捉住牢门儿，亦是不敢太高声了，哭道：“太爷，你可算来啦！”

言二太爷本来一肚儿欲要责骂的话，见状也骂不出口了。

这孟氏瞧上去已非常可怜了。

“你，你这到底咋回事儿......”言二太爷蹙着眉角，声响却是禁不住放缓了一些。

孟氏扒扯着牢房门儿，指甲里头已满是黑黑的污垢，她的发丝瞧上去也油腻腻的，俩眼窝深陷，骤然一瞧像是见着了鬼一般。

孟氏却是有一些不自知现下她的样子，她还在那抽泣：“太爷，我给关在这儿三日了......你快带我出去罢......”

她伸掌去够言二太爷的衣袍，言二太爷却是出自本能的避开了她那是脏污的手掌。

孟氏有一些惊愕的瞧着言二太爷：“太爷，你，你这是在嫌憎我么......”

孟氏泪水掉的更厉害了，她却是不敢过大音，怕哭音过大又引来狱卒的呵斥和侮辱。

她在府衙晕倒了，醒来便发觉给关进了牢中。起先孟氏是不敢相信的，可后来她高声哭闹，却是给狱卒凶悍的辱骂了一通，并把她的饭食给径直倒在了地下，彼时候孟氏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，她给关进狱中了......

头一日，孟氏还非常有骨气的不吃狱中头的玩意儿。

隔天时，孟氏便有一些扛不住了。

到了第三日，还没到分饭时，孟氏已扒扯着牢门眼睁睁的等着狱卒送饭过来了。

实际上饥饿也还好，紧要还是太阴冷了。

白日使劲儿裹着袄子也便过去了，到了夜中，地下本来便冰凉，她只可以躲到那堆稻子上。然却那垛稻子不仅阴冷，还弥散腐臭的味儿。后边狱卒辱骂她时，更是说那堆稻子便是个屎尿坑，她这日天睡在屎尿坑上的人便不要再那装清高了......

孟氏一想起牢中的黑黯生活，泪水便像是不要钱般，哗哗的往下掉。

她亦是不怨言二太爷嫌憎她了。孟氏可怜巴巴的捉着牢门：“太爷，我，我全都是为燕尘呀......我怕那一些个叫花子去扒燕尘的寿衣，至此才把叫花子撵出......天这样冷，他们给冻死是他们合该......谁晓得那京城太守便把这事儿怪在了我脑袋上......太爷，求求你了，瞧在我跟了你这样经年的分上，快把我救出去吧。”

言二太爷轻轻蹙着眉，他有一些责怪道：“你令那一些亦庄的役人多留意些便是了，干嘛还是要把人撵出去！现下他们把这桩事儿算到了下个祁山郡公女眷的脑袋上，你晓得你闯了多大的祸么！”

孟氏有一些绝望的捉紧了栏杆儿：“......太爷，你，你的意思是要任我在这狱中头自生自灭么？我，我亦是为燕尘呀......”

一提及燕尘，言二太爷又是难过又是生气。

他那苦命的燕尘，咋会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娘亲！

“倘若不是由于燕尘，”言二太爷凉凉道，“我今日压根不会来瞧你！”

孟氏听言二太爷这话音儿，似是还是有二分余地，她又燃起一丝盼望：“太爷......我便晓得你不是那般绝情的人......”她顿了一下，瞧着言二太爷那全无波动的脸，又是有一些没把控了。

她忽然想起，言二太爷心里边仅有他的那嫡子跟嫡妻。即使作是那歹毒的嫡妻把她的燕尘给杀了，言二太爷这当父亲的全都没去为去世了的儿子报仇！

忽然，孟氏眼中头闪过一缕癫狂的光，她轻声道：“太爷，你倘若不把我救出去，下回堂审时我便去告安月，告她杀人！”

孟氏这句声响虽小，可很有摧枯拉朽之力。

言二太爷惊愕的瞧着孟氏，失声道：“你，你咋敢！”

孟氏一见言二太爷这反应，便晓得，自己赌对了。

“我为啥不敢。”她似个大家闺秀那般，抿唇一笑，佯作端庄样子的拢了拢发丝，声响照旧是有一些轻，可却是没了适才的惶恐。

她便像是拿到了啥筹码一般，满面的胸有成竹。

孟氏缓慢从地下抚着牢杆儿站起，冲着言二太爷又是一笑。

她不徐不疾道：“太爷，你最为在意的，不便是你后院儿中头的那妇人跟那病秧子么？”她想起儿子的死，面上闪过一缕狰狞，“即使那妇人杀了你的另外一个儿子，你为维护那妇人，还是计划打算默不作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