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9章
她寻思着,即使太太要在太爷跟前作贤惠大度的样子,亦是不必用这霜药呀,要人肉痛异常呀。
“我晓得,”乔氏张开眼,直起腰身,不耐心烦的打断齐婆娘,心情似也是有些烦焖,“我历来看孟氏留下的那几个孩儿不顺目,可那胡春姐三通两回的救了我跟茵茵,我这心里边......”
乔氏深抽一口气儿,摁捺下一向有一些犹疑的心思,“算啦,你快去拿那霜药罢,而后给春姐院儿送过去。”
讲完,她似是搁下啦啥,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儿,从新躺会了大迎枕上,合上了眼。
齐婆娘见乔氏这般,心头虽不甘异常,可也晓得不好再谈啥,还是取了钥匙去开了仓房,寻出那盒给搁在乌木鎏金屉中的药霜,心痛的直抽气。
她自言自语着:“就这样盒还没半个手掌心大的玩意儿,便要200两银钱......便宜那妮子了......”
齐婆娘到胡春姐院儿外边儿的小径时,恰好胡乐宗领着乔玉茵向外走,齐婆娘咋会错过这契机,给胡乐宗跟乔玉茵行了礼以后,特特举着手掌中那盒霜药,道:“太爷,此是去年从回春阁买的,神医亲手调制的,市面上没再比这霜药更好的了。太太特地命奴才给小姐送过来。”
胡乐宗听了,想起去年那遭事儿,乔玉茵顽皮从假山顶上跌下来扭伤了腿,用了这霜药,不到十天便又活蹦乱跳异常了......面上不禁现出欣喜的笑:“还是太太想的周全。”
齐婆娘听了胡乐宗这样一句赞,心头可算舒坦了二分,福了个礼:“那奴才给大小姐拿过去。奴才见太太身子似有一些不舒坦,还的早早回去侍奉太太。”
胡乐宗一听乔氏身子不舒坦,心头也心急了:“料来太太今日也累着了。”紧忙同乔玉茵回了正院儿。
齐婆娘眼中闪过一抹的意,慢悠悠的直起来体,慢悠悠的往胡春姐院中走。
绿萱正往树底下倒药碴,见齐婆娘过来,紧忙打招呼:“齐姑姑,有事儿么?”
齐婆娘用鼻眼儿“恩”了下,不置可否的抬眼瞧了下玉兰:“你们家小姐在么?”
绿萱心头嘟嚷了下,我们家小姐?莫非不是你们家小姐么?面上还是笑的跟煦:“在屋中呢,姑姑寻我们家小姐有事儿?”
齐婆娘亮了亮手掌上的屉,满面矜贵道:“太太心善,特特命我来送这霜药给你们家小姐。这霜药贵着呢,足足200两。”
绿萱面上一喜,手掌上拿着药碗便紧忙引着齐婆娘往屋中走,撩开竹帘,见芍药正坐在炕边儿上帮胡春姐搓着腿,二小姐胡夏姐正坐在边儿上的木椅上秀花,宋桂芝帮忙打着扇子,心头一黯。
大小姐从一开始仿佛便更中意芍药,平日出门也总是带着芍药。
料来那空缺的大丫环位置,便是要给芍药了。
绿萱挤出一丝勉将的笑,禀报道:“大小姐,齐姑姑奉太太的命,来给你送霜药了。”
胡春姐背上披着轻薄的水纹纱,正扒在罗汉炕上瞧着右手掌上拿着的的话本,闻言转脸来,“齐姑姑?劳烦跑这一回。绿萱,去给齐姑姑倒瓷杯茶。”
“不必了。奴才还是有事儿。”齐婆娘面上恭谨,口吻里却是带着丝丝倨傲,她把手掌中的屉交给绿萱,“去拿给你们家小姐......你可要当心些!这霜药贵异常!专治跌打损伤的,200两呢,倘若打翻了,以你的月银,要赔20年!”
绿萱红了眼圈儿,委委曲屈的掬着霜药送至了胡春姐炕前。
这话显而易见有一些意有所指了,胡春姐狭了眼,淡淡道:“这般金贵的霜药,我这伤不算重,料来也用不起。”
虽齐婆娘心头反而是非常赞成胡春姐这话,可她也晓得,此是不可以宣之于口的,她干笑道:“大小姐讲的哪儿话,这可是太太的一通心意......”
胡春姐轻轻一笑,转脸去,不再理睬齐婆娘,“芍药,送客!”
芍药起来,以礼相待却是不容回绝的把齐婆娘“请”出。
齐婆娘忿忿出了院儿门儿,转头啐了一口:“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啦!”悻悻的走了。
不清楚骂的是芍药还是胡春姐。
绿萱红着眼,手足无措的站立在一边。那盒霜药,胡春姐扒在炕上,用没扭到的右手拿在手掌中把玩片刻,毫不在意的搁到了一边。
“大小姐......”绿萱呐呐道。
“适才你受委曲了。”胡春姐道,“没事儿,下去休憩吧。”
绿萱抽了下鼻翼,参礼下去了。
胡夏姐一向坐在一边秀花,她把最终一针刺好,在背面打了个黯扣,拿小铜剪把丝线剪断,一边儿拿着绣棚左右检查着,一边儿道:“总觉的齐姑姑态度不是非常好。”
胡春姐扒在炕上轻笑一下:“管她呢。”
这一些日子胡夏姐出门全都没带宋桂芝,不是带宝瑟,便是带墨书,抑或索性不带丫环,宋桂芝心头一向忐忑异常。她愈发想作些啥证明自己。
宋桂芝停下手掌中的扇子,道:“绿萱也太懦弱了一些。”
胡夏姐笑着瞧了宋桂芝一眼:“应当像桂芝,再强硬一些。”
胡夏姐此是真诚在夸宋桂芝。
宋桂芝心头嘎登一下,觉得胡夏姐讲的是起先她跟乔氏边儿上的吕婆娘撕扯起来的事儿,面色变了下,垂头不再讲话。
芍药送齐婆娘回来,笑道:“大小姐,你便令婢子开开眼,瞧下那价值200两的霜药,是咋样子。”
胡春姐目光示意了下位置,“在那呢。”
芍药落落大方的拿起了那盒霜药,叹道,“真真是小巧精巧,”打开轻轻闻了闻,满面惊奇,“这味儿反而是好闻异常,一缕清香,一丁点全都没寻常霜药的那股味儿。大小姐,不如果我们下回涂这霜药?”
胡春姐噗呲一笑,“齐姑姑也是没说这霜药应当咋用,咱即使想用也用不上。”
芍药至此才发觉,齐婆娘从头到尾全都没讲过霜药怎样用,即刻气的面色全都变了,还是当心的把那霜药搁到了桌面上:“这齐姑姑......”
实在没法评价。
胡春姐反而是不在意。乔氏边儿上的齐婆娘吕婆娘当心眼儿全都多得很,吕婆娘的恶意反而是显而易见,齐婆娘属于那类阴着来,膈应人的那类。
她也习惯了。
若非她们俩全都小打小闹,至多膈应一仆人,没咋敢伸掌。
也得亏她们没伸掌,否则......
胡春姐狭了狭眼,伸一分她砍一分,伸一寸她砍一寸!
临睡时,胡春姐好容易说服胡夏姐不必她陪着,要她回自己院儿去休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