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
长房媳妇儿小姜氏恰好出去买菜了,仅有胡潞城坐在土炕上,看着桌面上的一支断了腿的麻雀,动亦是不动。
这3年中,胡海城基本非常少回来,胡潞城可算作是逐渐恢复了些生气,乐意出门去玩一玩儿了。仅是他先是用石块砸破了旁人的头,又黯搓搓的用拌过药的种子给鸡下啦毒,村中人家全都不大乐意令自己孩儿跟胡潞城玩儿,胡潞城变的脾性越发的向偏执阴郁发展了。
究竟亦是曾经痛爱过的孙儿,胡姜氏从兜儿中掏了下,半日摸出块包着江米纸的粗糖来,那糖已化了一半儿了,又在兜儿中,黏上了一些袄子的毛,瞧上去脏兮兮的。
胡潞城嫌憎的瞧了一眼,亦是不伸掌去接,头一扭,又看向桌面上那一只断了腿的麻雀。
胡姜氏有一些窘迫,又是有一些恼怒。
老话说长辈儿给的玩意儿小辈儿不可以推让,这胡潞城看全都不瞧一眼,实在不把她这当奶的搁在眼中了。
可她这回来不是来挑事儿的,胡姜氏压了下脾性,满是褶子的面上堆了二分佯作慈和的笑:“潞哥儿,你姐呢?”
“跟那老男人出去玩儿了。”胡潞城头抬亦是不抬的,声响带着二分诡异的黯哑。
那是起先吃了毒肉鸡肉,呕吐时烧坏了喉咙,再咋养全都留了二分后遗症。
胡姜氏至此才隐约想起来,那万太爷前几日似是过来把胡慧姐接走了,说要带她出门几日,去隔门县逛一逛。
正常人家哪儿会令未出阁的女儿跟汉子出去夜不归宿的游玩?即使作是再不讲究的庄户,你想把人家里头的女儿带出去,好赖也的给个身分,孬好不计,给个侍妾呀通房丫头呀全都行。可那万太爷独独便是啥名分全都不给胡慧姐。可这胡家独独也啥全都不计较,便令胡慧姐这样无名无分的跟随着出去了。
“那你娘亲呢?”胡姜氏没其它的法儿,又问胡潞城。
“出去买菜了。”胡潞城还是没看胡姜氏一眼。
胡姜氏黯黯啐了下,觉的来的不巧。她想了下,又觉的来异常巧。
胡姜氏瞧了一眼看着断腿麻雀不眨眼的胡潞城,黯黯啐了下晦气,悄摸摸的进了长房的偏屋。
胡慧姐住在这儿。
这小小的偏屋已面前几年全然不一般了,处处随手搁着精巧的各色珠宝首饰,梳妆台是武明安送来的红柳木妆台,上边儿镶着的铜镜比一般的旧铜镜清晰了许多。妆台上搁着许多瓶儿瓶儿罐儿罐儿,胡姜氏顺带开了个闻了闻,里边儿搁着油状的唇脂,香味儿扑鼻异常。
胡姜氏四下看了看,见妆台上有个匣子半开着,没收好,里边儿隐约发着金光。
胡姜氏打开一开,眼全都直了。
匣子中边儿豁然是金灿灿的一柄玉簪。
胡姜氏咽了口口水,把那玉簪给搁到了怀中。
那时她强要了许多胡春姐她娘亲孟苏娘的珠宝首饰,后来几近全都给了闺女胡娇娘,给胡娇娘偷着塞包藏里带了去独眼龙子家。
胡姜氏觉的孟苏娘那短命扫把星的珠宝首饰,加起来也是没这一柄玉簪值钱。
她见屋中无人,便把那匣子放入了怀中。
这铁定然不止10两银钱了。
胡姜氏计划打算拿这抵聘礼,这般胡春姐给的10两银钱便可以闲余下来,办个风风光光的亲事儿,好生洗一洗这几年他们胡家在胡家庄越发的差的声誉。
横竖儿媳妇儿后边儿也是会把聘礼再带回来,届时她随意寻个理由,把这玉簪再给要回来还给慧姐便是了。
再讲了,次房全都出了10两银钱呢,长房好意思一分钱全都不出么?
胡姜氏打的一掌好算珠盘,偷摸摸的揣着玉簪出了长房的门儿。
结果刚一迈出房门儿,便险些跟大儿媳妇儿小姜氏撞个正着儿。
胡姜氏作贼心虚,先把架子摆起,骂了小姜氏一顿。小姜氏低眉顺目的任婆母骂完,半个字全都没说。
胡姜氏怕儿媳妇儿发觉玉簪不见了再来追闹,紧忙叫上胡禄宗,除却这玉簪,俩人又揣了一些散钱,去租了下板车,径直去啦县府预备下聘。
小姜氏觉的婆母古怪异常,进门见儿子还看着那断腿麻雀看个不住,心头怒气腾地便冒上。
“潞哥儿!这麻雀有啥好看的!紧忙丢出去。”小姜氏不耐心烦道。
胡潞城木讷的抬首瞧了小姜氏一眼,点了下头,拿起那奄奄一息的麻雀,双掌一使劲儿,居然是活活撕扯下一边儿的翅膀来。麻雀凄厉的尖叫一下,便再也是没了响动。
胡潞城举着那血糊糊的麻雀给小姜氏看:“这般就行瞧了。”
小姜氏眼一翻,险些便要晕过去。
胡潞城拿着麻雀,见他娘亲一副捂着心口要晕过去的模样,撇了一下嘴:“没意思。”遛下土炕,跑出。
小姜氏缓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,她瞧着土炕上那一滩血迹,才意识到适才发生的并非作梦,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。
赶巧胡信宗从地中回来,见媳妇儿瘫倒在地下,惶忙抚起,问了半日才问出个到底来。
胡信宗叹了口气儿,苦恼道:“转脸还是的把海哥儿叫回来,对潞哥儿,还是他有法儿。”
“不要。”小姜氏一听,接连阻挡,“海哥儿在县城中一心念书呢,不要为一丁点小事儿便耽搁他学习了。”
尽然她也非常想儿子,可比之起儿子的前途,自然还是前途更紧要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