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次和无数次

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一次和无数次

林栋的声音明显带着颤音，而且他的呼吸很急促，不是那种运动后乏力的喘-息，反倒是像由于过度紧张所造成的。

我的预感越来越不好，掏出手机直接打开手电筒照向了林栋的脸。

林栋被我这举动吓了一跳，整个人直接向后撤了一步，差点被楼梯绊倒，整个人慌慌张张的用手挡住脸。

但我还是看清了，林栋的脸色发白，嘴唇不断的打颤，额头布满汗水，虽说这二十多层楼爬上爬下出些汗很正常，但绝对不会像林栋这样夸张，他的衣领都湿透了。

最重要的是，林栋的双手正抖个不停，显然经历过什么恐惧的事情。

冯忠也看出了林栋有些不对劲，开口问道：“栋哥，你没事吧？你脸色不太对啊？”

林栋连忙摆手道：“我......我没事，就是累......哇......”

结果话还没说完，林栋就把着楼梯扶手弯腰开始呕吐起来。

我看到这一幕更加笃定了我的猜测。

但是我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。

陈老曾经跟我有过一段对话。

有一次他忽然起兴，问我敢不敢杀人，我自然回答不敢。

陈老只是笑了笑，又问我想不想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。

我摇了摇头，我可没有杀人的念头，更对这种事没有兴趣。

可陈老不知怎么了，却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。

第一次杀人，会经历极大的精神打击，心理素质再过硬，内心也会带来极大的恐惧和慌张。

更差劲一点的，会由于过度紧张和恐惧直接呕吐。

此刻，林栋的反应就像极了陈老的描述。

我深吸了口气，搀扶起林栋，没有说话，直接朝着楼外走去。

林栋抓住我的手臂，想要说些什么，我看着他摇了摇头。

林栋意识到我知道了些什么，看我的举动，话到嘴边最终没有说出来。

这时候我大声喊了一声冯忠，冯忠立刻应了一声。

我说道：“今天我们谁也没有来过这里，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，记住没有！？”

冯忠有些茫然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
出了大厦，张三条已经开着车等在了门口，看到我们出来，立即朝我们招手示意我们上车。

上去之后，张三条说道：“萧玉已经走了，但看情形，应该是受了伤，但并不致命。”

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，这个时候我比较担心林栋。

林栋坐在一旁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，他的手还是颤抖的厉害。

这时张三条问道：“对了，齐青松怎么样？”

听到齐青松三个字，林栋猛然抬起头，眼中流露出惊慌的神色。

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，然后对张三条道：“死了，被乱枪打死的。”

冯忠闻言立即道：“不对啊白哥，刚才咱们不还见到他了么，只是受伤没有死啊。”

我瞬间瞪着眼睛看向冯忠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你记错了，我们看到的是他的尸体，他是被乱枪打死的。”

冯忠愣住了，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，心思缜密的张三条却已经看出了问题，他先是看了看我身旁身体不断颤抖的林栋，随后又看向我，深吸了口气道：“没错，齐青松是再跟萧玉的火并中，被乱枪打死的。”

此刻冯忠也看出了端倪，他有些震惊的看着林栋，终于明白了一切，随后他吞了吞口水，点头道：“对、对，是我记错了，咱们看见他的时候，他已经死了......不对，我们什么也没看见，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，也从来没有来过。”

这时，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栋忽然开口，喃喃道：“......我......我杀人了，齐青松是我亲手掐死的......我怕他不死，之后还会继续找麻烦......是......是我杀的......”

我猛地抽了林栋一个耳光，大声道：“别胡说！记住了，齐青松是被乱枪打死的！谁问起来都是这个结果！”

林栋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，他抱着头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嚎啕大哭。

看着林栋，我既心疼又自责，林栋之所以会在我们走后动手，就是怕齐青松没死，之后会卷土重来，他知道我下不去手，所以才会亲自动手替我解决这个麻烦。

林栋固然冲动了，可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我。

我看着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林栋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，只能任由他哭泣发泄。

张三条和冯忠也是十分心疼的看着林栋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
终于，哭了一会，林栋的情绪稳定了很多，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，随后说道：“你们放心，一人做事一人当，如果真有人追究起来，我林栋绝对不会连累兄弟，这事情我一个人抗了！”

我直接斩钉截铁道：“别说了，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，如果真有一天出了事情，大家一起扛，我们是兄弟。”

林栋看着我，眼中满是感动。

看着林栋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，我松了口气，但同时我也开始担心起来。

因为陈老那次跟我讲的，最让我记忆犹新的并不是第一次杀人后的反应。

而是他最后的那一句话。

“这种事，有的人一旦开始有了第一次，一旦他习惯了，就会有无数次......”

我不知道林栋会不会变成那个无数次，但是我清楚的知道，我一定不会让那一天发生，我不想让林栋因为这一次，彻底的把自己毁了。

趁着这个机会，我扯开话题，对冯忠问道：“冯义呢？”

冯忠解释道：“按照之前的安排，他这个时候应该在监控室删监控，快出来了。”

我点了点头，这个计划的最关键一步，就是要彻底抹除我们的在场证明，整座大厦都有监控，必须把我们的身影消除掉。

所以早在一开始，我就叫张三条想办法买通这大厦的保安，特意挑了他值班的日子来执行计划，否则之前枪击那么大的动静，大厦这边不可能没有察觉。

随后我看向张三条道：“你确定负责监控的保安可靠？”

张三条看着我点了点头：“必须可靠，过一会你就明白了。”

说完，冯忠忽然指向车外道：“来了。”

我透过车窗看去，冯义脚步匆忙的走出了大厦，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。

我总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。